微妙的平衡

生命就是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寻找微妙的平衡
当你的脸上写满笑容，也便没了泪水存在的空间
印度版《活着》四重奏跨越数十年涉及各阶层的印度人民生命之歌
有“美国诺贝尔文学奖”之称的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得主锥心力作
横扫文学奖项
荣获加拿大最高文学奖吉勒奖、英联邦作家最佳图书奖、洛杉矶时报小说奖
入围布克奖、IMPAC都柏林文学奖、爱尔兰时报国际小说奖
媒体一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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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的平衡》是加拿大籍印度裔作家罗因顿？米斯特里的长篇小说。故事以1975年的印度为背景，当时印度国内因紧急状态而混乱不堪，政府腐败，民不聊生，冲突不断。在一座海滨城市，一个拒绝再嫁、艰苦谋生的美丽寡妇，一个无法融入城市生活的山区少年，一对在种姓冲突的灭门惨案中幸存下来的伯侄，四个人背负着各自的往事聚到同一个屋檐之下。从陌生到熟悉，从猜疑到磨合，他们在令人喘不过气的窘迫困苦下产生了家人般的情感，共同面对最艰难的岁月。可每当生活透出些许光明，错误的选择、无情的命运便接踵而来。活着，是如此艰难……
可当你的脸上写满笑容，也便没了泪水存在的空间。真正的坚强不一定是抵死抗争，而是维系那微妙的平衡。

罗因顿·米斯特里（Rohinton Mistry），加拿大籍印度裔作家。1952年生于印度，后迁居加拿大。他曾两次获哈特基金会文学奖，2012年获得有“美国诺贝尔奖”之称的诺伊施塔特国际文学奖。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漫漫长路》（Such A Long Journey）、《微妙的平衡》和《家事》（Family Matters）等。《如此长路》获加拿大总督文学奖、英联邦作家奖，并入围布克奖决选名单。《微妙的平衡》获加拿大最高文学奖吉勒奖、英联邦作家最佳图书奖、洛杉矶时报小说奖等诸多奖项，亦入围布克奖决选名单。《家事》也收获了各界好评。

★很少人能够像米斯特里一样捕捉到印度所蕴藏的真正苦痛和难以置信的生命力，很少人能够像米斯特里一样写出那些曲折与美妙。
——《时代》周刊

★充满启发和优雅的杰作。和其他所有伟大的小说作品一样传达了我们对生命的理解。
——《卫报》

★充满勇气的作品……继承了所有伟大小说的传统，抒写充满光辉而永不熄灭的人类精神。
——《环球邮报》

★引人入胜，充满趣味，而又饱含慈悲。
——《今日印度》

序曲 一九七五
一 海滨之城
二 梦想生长
三 河畔村庄
四 小问题
五 群山
六 白日马戏团 夜间贫民窟
七 流离
八 美化市容
九 有何法律
十 同一面旗帜
十一 晴转多云
十二 命运的轨迹
十三 婚事 虫子 出家
十四 重归孤独
十五 家庭计划
十六 轮回
尾声 一九八四

蒂娜·达拉尔很少会带着遗憾或是苦涩回顾往昔，或是叩问：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当她还在学校中，还叫作蒂娜?史洛夫的时候，众人为她预言的未来为什么没有成真。如果陷入这样鲜有的情绪苦海中，她也会很快摆脱靠岸。她问自己，这样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顾往昔有什么意义——事情总是以同样的方式结束，无论她选择走哪一条通道，最后总是会走入相同的房间。
蒂娜的父亲是一个医生，一个开着一家小诊所的执业医生，对于希波克拉底的誓言，比其他的同行更加尊奉。在史洛夫医生开始行医的早年岁月中，他对工作就非常狂热投入，不过被同行、家人和工作中的前辈都当作了年轻人富有热情和活力的典型表现。“真是朝气蓬勃啊，这个年轻人多热力四射啊！”他们笑着，审慎地点着头，都确信随着冷酷现实和家庭责任的变重，这理想主义的火焰最终会熄灭。
但是，结婚生子，十一年后又得了一个女儿，史洛夫医生并没有改变。时间只是锐化了他扶危济困悬壶济世的理想和获得可观的经济收入的需要之间的矛盾。
“真是令人失望啊，”亲戚朋友们全都把头摇个不停，“我们过去对他抱了多高的期望啊！可是他一直在拼命干活，像个小职员一样，像个疯子，不肯享享福。可怜的史洛夫太太啊。从来都没有休过假，从来都没有办过聚会—一辈子都没有过过好日子。”
五十一岁，很多医生都会开始考虑只工作一半的时间，雇一个不用支付太多薪水的新人做助手，或是将诊所卖掉提前开始享受退休生活，但是对史洛夫医生来说，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他的个性，都不允许他这样享乐。相反，他自愿领导一次医学毕业生深入内陆地区的志愿者行动。在那些地区，伤寒和霍乱都没有被现代的科学技术征服，不断地在村子当中扫荡收割。史洛夫先生要去阻止死神的镰刀，至少是让它们变得没有那么锋利。
但是史洛夫太太却对这次行动有不同的理解，她想要阻止丈夫走入注定死亡的魔爪。她尝试教蒂娜去游说，动摇父亲的决心。毕竟，当时十二岁的蒂娜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史洛夫太太知道，她的儿子努斯万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什么忙。向他寻找帮助，只会让任何改变丈夫想法的机会都毁于一旦。
父子关系的转折点是在七年前努斯万十六岁的生日时。当时家里的亲戚都被邀请来参加生日宴，有人说：“哎，努斯万，你很快就要开始学医，将来当个医生，就好像你父亲一样。”
“我不想当医生。”努斯万回答说，“我想要做生意—进出口生意。”
有些亲戚点头表示赞许，有些则虚伪地故作震惊，转头问史洛夫先生：“是真的吗？不子承父业吗？”
“当然是真的。”他说，“我的孩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他们喜欢的事情。”
但是五岁的蒂娜看到了父亲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悲伤。她跑到父亲身边，爬上他的大腿，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我想要做医生，就像你一样。”
每个人都笑着拍手说，这机灵的小姑娘，知道该怎么达成所愿。后来，他们都悄声议论，说显然儿子肯定不是父亲那样的老顽固，不会像父亲那样没有野心，完全指望不上。
接下来的年月中，蒂娜一再重复自己的愿望，继续将父亲当作某种神，他给人们带来健康，帮助人们打败病魔，一次次战胜嚣张一时的死亡。史洛夫医生因这聪明的孩子而欢喜。在教会学校的家长会上，校长和老师们总是对她交口称赞。只要她想，她就能够成功，史洛夫医生笃信这一点。
史洛夫太太十分肯定女儿是阻止丈夫去偏僻荒凉、只能依靠老天的村庄参加仁爱计划的重要人选。但是蒂娜却拒绝与她合作，她并不支持任何将她挚爱的父亲留在家中的阴谋诡计。
于是，史洛夫太太退而选择其他的办法，她没有动用金钱的借口，没有谈及史洛夫医生的个人安全，或是家庭，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毫无帮助。她提到了他的病人，说他就这么把他们扔在家中，他们都年事已高，身体虚弱，孤立无援。“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该怎么办？他们信任你，依赖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知道你对他们有多么重要。”
“不，这不是重点。”史洛夫医生说。他对于妻子这种因为爱他而采取的绝望争论已经司空见惯。他耐心地解释说，城里面有数不清的医生，可以治疗各种各样的病痛，而他要去的那些地方，却没有一个医生。他安慰她说，这只是暂时的工作，对她又是拥抱又是亲吻，完全不是平常的样子。
“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他说，“你还没来得及习惯我不在，我就会回来。”
但是史洛夫医生并没有遵守承诺。加入医疗队三个星期后，他死了，并非因为伤寒或是霍乱，而是由于被眼镜蛇咬伤，而当地缺少救命的血清。
史洛夫太太平静地接受了这一消息。人们说这是因为她是一个医生的妻子，相比常人来说，对死亡已经见惯不惊了。他们推测，史洛夫先生肯定经常把自己病人的情况告诉她，以让她接受死亡的必然。
当她欣然承担起葬礼事宜的安排，她超级高效地处理一切的时候，人们猜测她的表现是否有点反常。从钱包中掏钱支付各种开销的间隙，她还忙着接受各方吊唁，安慰伤心的亲戚，照顾史洛夫医生床头的油灯，洗净熨平她白色的纱丽，同时还确保房子里面有足够的焚香和檀香木。她还亲自指导厨师准备第二天特别的斋菜。
整整四天的葬礼过后，蒂娜依然在哭，而在忙着计算寂静塔灵堂费用的史洛夫太太则愉快地说：“来，乖女儿，振作点。你爸爸不会喜欢你这样。”所以，蒂娜尽最大的努力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后史洛夫太太写着支票，心不在焉地继续说：“如果你想的话，你本可以拦住他的。他会听你的。”
蒂娜的抽噎再度爆发，来势更猛。她的眼泪中除了因父亲而生的悲伤，还含着对母亲的愤怒，甚至是憎恨。之后，她花了好几个月才明白，母亲所说的话中没有任何的恶意或是指责，母亲只是在悲伤而简单地说出自己眼中的事实。
史洛夫医生死后，史洛夫太太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但是六个月后，她却开始崩溃。她不再理会日常的生活，对于整个家及她自己，都兴味索然。
这对努斯万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当时二十三岁的他，正忙着计划自己的未来，但是十二岁的蒂娜，还必须和母亲共度几年。她无比地想念父亲。而母亲的不管不问，令她的处境更加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