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直郵】I READING愛閱讀 所有罕見的鳥(新青年書系)

12個亦真亦幻的瑰麗故事12種背負沉重現實輕盈起飛的嘗試

編輯推薦

• 以身外身，做夢中夢。描繪每一個人生命中的孤島時刻。
• 這可能是一部會讓你捨不得讀完的小說集！ 90後新銳作家、文字造夢師栗鹿，以極具天賦的故事架構能力與語言表現力，於現實之上建構出一個輕盈的異質世界，在現實與幻境的交匯處探索生活與個人情感的內核。
• 這是一部值得一讀再讀的小說集！沒有*真實的現實，沒有*虛假的夢境，閱讀每一個小說都是一場奇境漫遊，彷彿輕盈起飛，而後穩穩落地，無限延展現實的邊界。

內容簡介

90後新銳作家、文字造夢師栗鹿個人小說集。收錄12個亦真亦幻的瑰麗故事，12種背負沉重現實輕盈起飛的嘗試。小說關於死亡與新生，關於一個生命與另一個生命連結之處的巨大時空。栗鹿以其出色的寫作才華、成書的敘事能力，建構了一個獨特的異質世界，這個世界擁有自己獨立的時間序列，與現實偶有交織，其魅力在於，常常著力於幻境描摹的栗鹿，無時無刻不表現出一個現實描摹者的素質。

作者簡介

栗鹿，原名龔怡涵，生於上海崇明島。大學期間學習電影藝術，畢業後從事新聞工作。 2014年開始寫詩歌和小說，試圖透過寫作探索宇宙、時間與人類的關係。

目錄

所有罕見的鳥

霧島往事

煉夢師和長的一天

殺死一個圖書館員

甜河酒神

無聲無竹

圓石頭激起方形漣漪

暗箱

潺緣之類

里外雅堂

忽魂街

蝴蝶、風眼與無限房間

媒體評論

在栗鹿的小說裡，人物通常都不處在向前的行動中，而是處在停滯乃至回顧中，或者說，他們即便奮力赴約，也是為了與不安的過去重逢，並盼望某種和解，在講述此生遺憾的總和之後。

——張定浩

讀栗鹿的小說能感到一種輕躍。

——朱岳

栗鹿的小說不斷地為生活的島嶼賦予不同的形狀與面目，穿越時間之霧安排著我們的記憶與未來。在人性的幽微之境，她選擇沉默，讓那些孤獨的人承受歲月的裂隙，辨識出難以辨認的心靈──在宇宙邊緣的廢墟。

——胡桑

線上試讀

所有罕見的鳥（節錄）

回崇明的路上，異常通暢。談戀愛那會兒還沒通橋，我有時陪妻子坐船回家。一大早就要在徐家匯坐15路電車到北站，再從北站搭乘51路公車，一直坐到天黑才能到達吳淞碼頭。

經歷了長途跋涉之後，上船就像在登一座崎嶇的山。可能是妻的行李太沉，我常常懷疑裡面藏著一具屍體。不知為何，只要是妻的物品，都要沉一些。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曾偷偷稱量過她的活頁夾、記事本、胸針還有彩色的寶石——我失望地發現，它們的重量並沒有異於常物。她的體重也看起來沉不少。上學時，我用腳踏車載她，就要常常幫輪胎打氣。結婚後，她在夜裡抱我，到了半夜我就會夢到被蛇纏住，感到窒息。只能小心地推開她，或是索性睡到另一頭。

我似乎從未真正抱起她。

「我的身體裡，不只有我自己。」妻曾說。

妻的睡眠很輕，像一隻隨時擔心被掠食者擄走的食草動物，片刻也得不到真正的放鬆。不過，每當回崇明的航程過去一半她都會沉睡過去，就像回到母體的嬰兒獲得了珍貴的滿足。在搖曳的船艙裡，她的頭安心地枕在我的肩上。不時發抖。大概是做夢了。看著飽嘗甜蜜的她，我忽然意識到，無論妻身處何方遭遇怎樣的命運，都有懷抱她的故鄉，這是何其難得的一件事。靠近島嶼的時候，江面總迷著一層霧。用不著提醒，妻就在這時醒來。就像混沌中的人慢慢恢復記憶。

通橋後，我們倒不常回去了。

年輕時盼著出島。

但遇到大風或起霧的天氣，就出不去。有時一停一個禮拜。要出島就得提前打電話給氣象局問一問天氣。

「這裡是崇明氣象局。查詢天氣請按1，如需幫忙請按0…”

沒等語音結束，我們就迫不及待按下1。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按0。

即使停航了，旅客依然不斷湧入碼頭，隊伍越排越長。他們並非不知道希望渺茫，但他們仍想來碰碰運氣。也許是習以為常，等船的人們秩序井然。賣茶葉蛋、五香豆腐乾的小販體貼地在隊伍中來回穿梭，招待著飢腸轆轆的人們。

也有心態好的旅客立刻就三五成群，在候船室裡打起撲克牌。島民喜歡賭博，常耳聞有人打牌輸到借高利貸的事。島上很閒嘛，不像大城市。大家住得近，湊一桌麻將會很容易。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抽菸、聊天、嗑瓜子，難免感情深溫。噶姘頭的事情也大多發生在牌友之間。姆媽喜歡打牌。阿爹有時也打。

不開船的時候，渡輪公司的員工無事可做。只要在碼頭上轉一圈便知，他們也打牌。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都躲在船艙裡打球。車客渡太空曠，他們喜歡窩在高速輪裡打，船艙大小接近棋牌室。海浪兇時船晃得厲害，不習慣的人上船就像軟腳蟹一樣動彈不得。但他們照樣打得風生水起。他們是不擔心停航的人。

只要海事一發通知，訊息很快傳開。零零散散的旅客立刻匯聚起來，重新歸隊等待放票。就像有序落入網中的鳳尾魚群。也有停航好幾天的情況。實在有要緊事，也只能在碼頭上望眼欲穿。害怕船就這樣永遠不再來了。

如今真正離了島，卻也不惦記著回去。不是不想家。

上流的泥沙不斷匯集在此，島嶼越長越大，終究要與大陸連結為一體。

它似乎已經退化成另一片更陌生的大陸。

只有在夢中，它輕似一片落葉，漂流到未知的海洋。

回歸它的孤獨。

妻依然坐在我身旁副駕駛的位置。不同的是，我們好像不熟識那樣，所有的話題都要突破厚重的鎧甲才能被釋放出來。

「也不知姆媽是怎麼走的。」我脫口而出，馬上又後悔。

「我聽大姐說，姆媽走的時候一個人在家。幸好第二天鐘點工來打掃，及時發現。她那時坐在藤椅上，讓人以為她睡著了。大姐說，那張藤椅就和家裡那張一模一樣，她還以為是姆媽搬過去的。回到家才發現藤椅還好端端擺在起居室，落了一層厚厚的灰。把家裡上下打掃一通後她打算在藤椅上休息一會兒，沒想到一坐下去，就散了。幸好只是螺絲鬆了，整體的支架沒有傾倒下來。人也沒傷到。”

“姆媽一直獨自生活？”

“嗯。也請過住家保姆陪伴。去年保姆要求漲工資，於是不再請了。”

“生的什麼病？”

「大姐也不知道。她們除了通電話，沒有見過面。」

“下沙不遠。姆媽為何不聯絡我們？”

妻不語。

雖然新修了公路，但島嶼的氣息不曾改變。一到秋天，就有人燒秸稈。雖然現在不允許燒了，但島上的人改不了這個習慣。照燒不誤。公路邊不時有灰黑色的濃煙一直往天空深處去。我們聞到了刺鼻的往事的氣味。

又彷彿聽到秸稈噼裡啪啦地燃燒。隨著氣味愈發濃鬱，這種燃燒就愈發接近我們的身體。很快背脊發熱，一直熱到脖頸，熱到頭頂。

飢腸轆轆。無論發生再壞的事情。肚子餓起來，就放到一邊去。

「不知道晚餐吃什麼。」我說。

「剛才大姊傳訊息給我，做了麵拖蟹。明天的飯菜也訂好了，親戚不多，擺五桌。有豆腐菜，你愛吃的。」妻子回答。

我們就這樣一路過隧道、過江、過橋。新修的公路轉眼為狹長的小路。狹長的小路漸漸長出了紅彤彤的柿子，遠處鋪滿等待收割的稻穀。路越小越清晰，更接近記憶中的樣子。很快我們看到鴨群。它們依舊在小河裡嬉戲。一頭栽進水里，露出肥碩的屁股。河流似乎比以前清澈，卻不見魚蟹的蹤跡。更沒有龍蝦。河邊濕潤的泥土早已被水泥覆蓋住。那些生氣勃勃的洞穴也被覆蓋。

聞到螃蟹的味道了。還有讓人踏實的澱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