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行走在最危险的悬崖边，周旋在穷凶极恶罪犯和阴险毒辣的黑恶势力中间。他们是人民警察。当警察的底线告急，该如何用正义感和使命感守住底线，守住人民的家园？看当代警察的底线保卫战！

柳城民安派出所所长童铁刚到任，辖区内发生一起强奸案，被害人竟是自己的妹妹。调查刚有些眉目，圣女湾水库无名尸案和山花广场火并案接踵而至，在棘手的案情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案中，案情愈发复杂，破案工作举步维艰，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暗操控着一切。就在这时，更大的危机正一步步悄然接近他的家人和战友……

李春良，人民警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公安作协理事、吉林省公安文联副主席，优秀的警察作家。
其短篇小说《男警和女警》获第七届全国金盾文学奖，报告文学《十载春秋送死囚》获首届吉林省报告文学奖，长篇小说《狱警与囚徒》获第二届吉林文学奖，长篇小说《女子中队》获中宣部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

第一章 / 001

“我把弟兄们都集合好了，这就去端皇帝大酒店的老窝！”
“我们是派出所，人民的派出所，不是哪个人泄私愤的地方。”
“你少说大话，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人民？”
第二章 / 021

作为过去的恋人，作为自己和妻子夏荷的同学，童铁感到他和年轻的女县长孟可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可悲的屏障了。

第三章 / 034
漂亮的女警李冬夏情绪激动地指着武志光说：“少跟我提过去，过去让你学会的是什么？是圆滑世故！过去的经历让你磨平了一个刑警应有的棱角，使你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缩头乌龟，变成了一个见风使舵的老警棍。”

第四章 / 046
作为派出所长，童铁不能把精力全放在侦破自己妹妹被强暴的案子上。
孟可有些气急败坏，她想像当年那样骂童铁混蛋，可作为县长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骂他了。

第五章 / 057
勾大富左手接过秦天海递过来的血样，换到右手，又递给技术科长孙克。司马副局长几人谈笑风生，武志光、李坤没感觉出任何异常。

第六章 / 066
圣女湾水库再发大案。面对着无名尸，武志光想：什么时候，把手头的案子全破了，舒舒服服歇上两天，那该多好。
这是武志光的奢望，也是天下所有警察的奢望。

第七章 / 076
童舒白瓷一样的前胸上那道血痕一点一点洇在华建国心里，旋即化作一股愤怒随血液冲向每一根毛细血管，他感到太阳穴簌簌地跳。
童舒长叹一声说：“冬夏姐，春花烂漫固然美丽，但总不如果实的芳香让人喜悦呀！”

第八章 / 087
夏荷仿佛一下回到师范大学的女宿舍，顺口吟起她写的那首诗：
作诗
书画
收藏与品茶
三姐妹，在师大……
童铁故意问孟可：“有特别的感觉吗？”
孟可调皮地说：“没有，难道你有？”

第九章 / 097
钟晨看到圣女湾的景象，吃了一惊，他对着白书记和勾大富悄悄举起了相机。
终于，童舒把钟晨最近偷拍的那张照片拣出来，情绪失控，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压抑的屈辱再次暴发。

第十章 / 109
“童铁，山花广场有人火并，快带弟兄们来增援！”
“6?6”山花广场涉枪大案就这样猝然发生了！
经过刚才的疯狂，广场突然陷入死一般沉寂，有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氛幽幽地从脚底升腾起来。

第十一章 / 122
“谁？谁在门外？”孟可厉声喝问。走廊静得可怕！ 听到墙上石英钟咔咔的响声，孟可感到头皮发麻， 她拿起手电筒，轻轻走过去，突然把门打开，走廊里漆黑一片，寂然无声。

第十二章 / 139
李冬夏敏捷跃起，想扯下歹徒的面罩，却被歹徒扬臂挡住，李冬夏趔趄一下险些摔倒……
孟可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连随后赶来的童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十三章 / 147
“田局长，尽管您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根据当前的形势向您汇报，在柳城存在着一股或多股黑恶势力。”童铁严肃地说。
“不在柳城上下形成一种扫黑氛围，不彻底撕破黑势力的保护伞，我怎么给你拿证据？”
“要想铲除黑社会，彻底铲除保护伞是关键，否则必会死灰复燃！”

第十四章 / 159
勾大富暗自吃惊，说：“听说这事儿是冲着孟县长去的，一个年轻女人嘛，漂亮，又独身！”
司马副局长发现，扎一根辫子的清秀姑娘正扶白书记顺着红绒地毯走向二楼。
李冬夏失声痛哭，把子弹放在常弓手里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感到子弹在他俩的掌心中冰凉冰凉的。

第十五章 / 176
其实，人性的光辉存在于每一个善良人的心中，而人性之善又是人类社会发展前进的信心和动力，所以伸张正义，是善良人性的要求！ 良好的高等教育、刚直不阿的品格都把正义过多地写入童铁的潜意识中，才使他一旦穿上这身警服，就把生命和职业紧紧铸为一体。

第十六章 / 195
一个堕落的警察给社会给百姓带来的灾难以及造成的伤害将远远超过一名犯罪分子！
李冬夏在深深的陶醉中想战胜情感，回归理智，可又做不到，只好任秦天海轻柔地抚弄……
童铁最担心的事情还发生了。

第十七章 / 212
赶到医院，李冬夏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一张CT片，床上空空如也，没有夏荷，童铁一阵眩晕。
“田局，这绝不是一起意外坠楼事故！”孙克皱紧眉头，十分肯定地说。
身后一阵异样，童铁猛地回头，发现孟可满脸泪痕站在那里！

第十八章 / 226
山里的空气清爽洁净，山里人的心灵透明率真。可钟晨和李冬夏却分明感到小河村那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
有一块石头沉重地压在村民的心头上。
有一种压抑迷雾般地罩在村子上空。
“孩子，别动，我来救你！”李冬夏大喊着跳入浊浪翻滚的河流……

第十九章 / 236
人，一旦失去理智，往往就会不计后果 ……
冷藏柜开着，有白色凉气丝丝冒出，尸体已被移到解剖台上，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解剖室一角，好像有个白影在晃动！
童铁举枪破门而入，低声命令：“转过身去，双手抱头……”

第二十章 / 250
李冬夏问道：“快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有人监视你？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换不来你一句真心话吗？”
秦天海突然用力，挣脱李冬夏。就在他进入登机通道入口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李冬夏视线……
第二十一章 / 260
这对夫妻用生命写就的故事，将永远闪耀着伟大爱情的光辉，如凤凰涅槃般的烈烈光焰，超越死亡，普照苍生。
夏荷，你听到了吗？

第二十二章 / 269
紧急关头，李冬夏咬紧牙关，另一只手也抓住铁轨，迅速侧转身，使尽全力把整个身体突然抛向水中，大声喊：“钟晨， 快抓住我！”

第二十三章 / 278
李冬夏：“你把枪给我，我先上！”
钟晨：“什么？你说什么？开玩笑吧！”
李冬夏半跪在树下，侧着身，一手揽着钟晨，一手举枪，气定神闲。

第二十四章 / 288
白河：“这是我一生中钓到的最大一条鱼！”
童铁：“被钓上的，都是贪吃的鱼啊！”
李冬夏看到白河的鱼护里空空如也，没有一丝收获。

第二十五章 / 300
童铁抬起头，仰看满天绚烂晚霞，觉得柳城的天空从来没有这样美丽过。

第?一?章

“我把弟兄们都集合好了，这就去端皇帝大酒店的老窝！”
“我们是派出所，人民的派出所，不是个人泄私愤的地方。”
“你少说大话，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人民？”

1

“哥……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当妹妹童舒哭泣着一头扑到童铁怀里时，童铁意识到，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人，是不能太得意的。
民安派出所所长童铁有个习惯，高兴或苦恼时总愿意擦枪，不管枪需不需要擦。
早晨，他看到各项工作都井井有条，不免有些得意，便掏出枪来，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一抖腕，小手枪便飞速旋转起来。转毕，又被灵巧地抛向左手，卸下弹夹，两手一合一掰，转眼间七七式便在他手里变成几块零件。童铁从抽屉里拽块红绸布，边吹口哨边擦起来。
自去年末从边远的一个镇分局调到城区这个大派出所，童铁就没消停过。起早贪黑地忙着理顺关系、定制度、找民警谈话、了解辖区治安状况。
妻子夏荷说他重点不突出，应该先破几个大案或抓几个治安文明小区露露脸，别忙着发号施令，板个脸天天训警察。
“难道你的权力欲就这么旺盛？”夏荷笑着说，一对好看的酒窝时隐时现。
童铁冲妻子眨眨眼，说：“你以为这是给学生批作文呀？要重点突出，详略得当。我这叫打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其实，他不是不想抓治安秩序，破刑事大案。尽管现在实行刑侦体制改革，派出所的刑事案件划归刑警责任区中队管辖，但在治安防范体系尚未建立起来的情况下，强调派出所的打击职能还是必要的，以打击促防范，打击就是最好的防范，打与防将随着改革的深入结合得越来越紧密。加上多年养成的习惯，一遇到刑事案件童铁就摩拳擦掌。不过他的工作思路很清晰，新到一个单位，抓好队伍是首要任务，警队建设是干好一切公安工作的基础，作为一名基层领导，关键不是自己怎么干，而是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经过两个月的努力，童铁终于有了得心应手的感觉。
早上，开完例行早会，大家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责任区内有治安案件的在调查取证，有群众来访的在接待群众，忙完所里工作的把标有自己联系方式的民警去向卡挂在公示板上，就到责任区去了。童铁挨个办公室转了一圈，又来到户籍室，内勤小陈急忙站起身来，童铁摆摆手，他看到窗口处只站着一名群众，其他人都坐在一米线外的长排椅子上等候，秩序井然，于是内心高兴起来。
他记得刚来报到那天，户籍室里乱成一团，窗口处挤着一群人，挤不到前面的又在后面排起长队，一直排到走廊里，群众因等的时间太长不断抱怨。一问才知，正赶上换新户口簿，派出所却规定每周仅换发一天。值班室里只有一名叫高自强的民警对着电话打瞌睡，靠窗的铁栅栏里扣着两个人。高自强说是第二警务区的治安案子，没处理呢。几个责任区民警的办公室空空如也，有办户口迁入的群众抱怨来了好几趟也没找到人。
“不知都躲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童铁想。因为那天他一直在各责任区转悠，一个民警也没碰上。这仅仅是他看到的表面现象，通过了解，更让他吃惊的是整个派出所的工作完全处于应付状态，基层的基础工作十分薄弱，暂寄住人口底数不清，重点人口、五种监改对象情况不明，责任区民警对辖区情况一问三不知。作为管辖着柳城主要繁华地段、拥有四十多名民警，辖区内常住人口十几万的大派出所，每年的治案卷宗仅几十本，原因是民警怕调查取证麻烦，遇上治安案件，先拖上一段时间，待把当事人拖得失去耐心，问明情况，口头就给拍板定案，双方谁是谁非，谁拿多少钱，谁给谁赔礼道歉，不管服与不服，立马令其照办，之后便让走人。童铁望着挂在所长室里“人民满意派出所”的铜牌，自嘲地想，这不知是怎么骗来的。他跟副所长华建国碰了下头，又向田局长做了汇报，很快制定了一套严密的考核制度，把每名责任区民警获取刑事破案线索，办理各类案件，服务辖区群众等所有日常工作，量化分解为百分数，日考核、月评比，末位黄牌警告，年内三个黄牌的自然淘汰，送局政治处。之后又出台了便民利民措施二十条，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全所民警在他的领导下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童铁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告诉华建国要把考核制度抓得再实一点。回到办公室，他有些得意地想，累了两个月，是该喘口气了。便拿出民警名册一页页翻看，钟晨、李冬夏、王晓民、高自强……各有特点的面容不时闪现在眼前，想想上午实在没有立即要干的事，便掏出枪愉快地擦起来。
正在这时，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妹童舒挂着一脸银珠碎玉走进来。
童铁从小失去父母，是二叔二婶把他养大。他视二婶家的妹妹童舒就像亲妹妹一样。
“哥……哥……”童舒俯在童铁肩头哭泣着，一声声压抑而沙哑的叫喊撕扯着童铁的心。妹妹去年高中毕业，因为录取的大学不理想，所以准备复读一年再考，此时正是寒假期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童舒却欲言又止。妹妹正值青春年华，又如花似玉，潜意识中的预感像一条冰冷恶毒的蛇钻入童铁心肺。“舒儿，别哭，快告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听话，别哭了。”童铁轻轻拍着童舒的后背，如同拍着一个熟睡婴儿。
童舒仍在压抑地哭。
“好妹妹，不管什么事哥都替你做主。
童铁把童舒扶到沙发上，将她一缕乱发轻轻拂于耳际。
童舒努力止住悲泣，抽咽地说：“哥……哥……他……不是人……王八蛋，昨晚上，我……我……”遭受奇耻大辱的童舒实在没有勇气说下去，又趴在沙发扶手上失声痛哭起来。
童铁完全明白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两眼要瞪出血似的。他扳起童舒摇晃着喝问：“是谁，是哪个？快说，哥去崩了这个王八蛋！”
童铁暴怒地转着圈，茶几上的杯子被他碰掉地上摔得粉碎。
“所长，所长！”华建国在门外喊。
童铁怒吼一声：“喊什么喊，有屁进来放！”
华建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望望童铁，又看看沙发上那个痛哭的女孩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沉默一会儿才说：“所长，指挥中心来电话说大河镇小河村农民到县政府上访，人太多，领导怕发生意外，让我们去维持一下。”
“维持个屁，什么事都让咱们去给擦屁股。”
华建国尴尬地愣在门口，瞅着童铁气汹汹地转圈。
二警务区警长钟晨挤进来，轻轻扯了他一下，说：“所长，你是咱们的头儿，冷静、千万冷静！”
“去去去。”童铁狠狠瞪了一眼钟晨，甩开手。这个小伙子是刑警学院去年的毕业生，一双细眯的眼睛总闪着机智的光，因深得童铁器重，说话就随便些。
不过钟晨的话到底让童铁混沌的头脑清醒些，他冲华建国摆摆手：“建国，我这边处理点事情，你先通知大家去政府大院吧，用对讲机喊一下，不用回所集合，从片儿上直接过去。”
华建国和钟晨瞅着童铁通红的双眼站着没动，职业敏感告诉他们，童铁这边的事非同小可。
“所长，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童铁略一沉思，瞬间，只在瞬间，他的头脑完全冷静下来，勇气和智慧又重新回到他身上。他绝不是一介莽夫，作为一名基层指挥员，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形形色色的案子，他经历得太多了。多年的警察生涯造就了他的大智大勇，历练出了他处变不惊、沉着稳重的个性，但当这奇耻大辱突降在心爱的妹妹头上时，愤怒的确暂时烧焦了他，这是他从警生涯中极其鲜有的一次。童铁努力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千万冷静，冷静头脑才能让自己清醒，清醒才能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最终取得胜利。
他终于控制住自己，一个成熟的方案也在冷静下来的瞬间形成。
见华建国、钟晨都等着，童铁说：“把冬夏给我喊回来，你们都先去吧。”
童舒还在抽咽，童铁润湿毛巾轻轻替童舒擦着泪痕。妹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变得无助失神，空荡如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童铁心如刀割。想到妹妹的刚烈个性怕她再做什么傻事，童铁便拨通了市第十中学的
电话。
听童铁说让自己过去一趟，夏荷有些为难。
“非得马上去吗？”
“是的，马上来。”
“可我马上要给学生上课呀！你忘了我是从不误课的。”
“夏荷，我知道你教的是毕业班，但能不能先跟别人换一下课，妹妹出事了，希望你马上过来陪她。”
夏荷没再追问，立即挂了电话。她平时与童舒要好，也能感觉到童铁的焦急。
“所长，你找我吗？”年轻的民警李冬夏满面春风地冲进来。她是前年省警官学院的毕业生，此时的她手里拎着钥匙链，链上除了钥匙外，还有一枚金灿灿的7.62手枪子弹。看到一脸严肃的童铁和沙发上披头散发、抽抽搭搭哭的姑娘，李冬夏吐下舌头，严肃起来。
“所长，我回来了，请指示。”
童铁用眼神示意一下，李冬夏跟着童铁来到走廊。童铁小声说：“冬夏，这是我妹妹童舒，今天早上，她……唉……她出了点儿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聪明的李冬夏急忙点头。童铁继续说：“一会儿夏荷就来陪她，你注意别激着童舒，做好笔录，一定要把整个过程问清。另外，看好童舒，别让她做傻事，拜托了。”
“放心吧，童所！”李冬夏坚定地点点头。
童铁待在所里，仇恨又一次比一次强烈地噬咬着心腑，他怕自己再失去理智，便问一下华建国那边的情况，匆匆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