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们都消失在餐桌上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比所谓的爱更能治愈人心，那一定是食物了。
能看书就不要发呆，能睡觉就不要拖延，能吃饭就不要饿着，能亲吻就不要说话，青春要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卢思浩l张嘉佳签约作者、风靡【豆瓣】的料理小说家——俟尘书写38道美食里的爱恨、欲望、背叛、迷惑、痴缠……爱上，你是刚上桌的佳肴，新鲜好吃；不爱，你是残羹冷炙，建议立刻倒掉；食物可以抵抗8个小时，爱情的保鲜期是8个月你呢，又会在我的餐桌上坐多久？一盘蟹肉炒饭面前，饥饿感和性欲究竟哪个更重要？让人上瘾的到底是芥末的味道还是心里那个人？一车百合花和一碗百合粥，哪个才能抵达你的灵魂？一段感情的赏味期限到了，你是否甘心就此消失……味觉、欲望，情爱和美食里纠缠着的爱欲情仇，在有情人的心中反复重叠。如果身边的人，是能够给你带来愉悦感的人，那么啤酒配炸鸡，就胜过任何一道美味菜肴。落入现实的爱情和走出幻想的人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辨别真实与虚幻的能力，便只能得到失望。人生无非就是一场又一场盛大的妥协，保持退一尺近一寸的笃定，你猜能在现实的沙漠里，一点点开出花来。如果你仍然独自一人，请不要觉得颓丧，只是这个世界太大了，你还没有遇见那个同你在一个病房里的病友。

海报：

#一种食物象征一种爱情，你爱的食物是哪一种#这个时候道别应该是很好的吧，女孩轻轻地坐起来，看了看睫毛微颤的男孩，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接着她就站起来，像多年前一样，独自往山下走去。为什么要告诉他？让他轻松地同自己分别，是她认为爱他最好的方式。她本以为她会哭，但却没有。高仰山山顶的风轻柔地吹着，吹拂着睡梦中女孩肃静的脸庞。男孩微微颤动的手抚去她额前的碎发，他的眼里充满柔情，慢慢俯下身，吻上了女孩殷红的嘴唇。其实，那个分别的夜里，是男孩先吻了女孩。在他眼中，南瓜是很坚强的植物，就像他喜欢的这个人一样。#38个关于美食与爱的故事味觉是很难用语言形容而短暂易逝的东西，正因为此，享受美食的当下才显得可贵。那瞬时的感官刺激犹如欲望、感伤、孤独抑或幸福，犹如闪电般击穿庸常的爱情。#不是所有的爱都会变成爱情其实，爱要如何开启，也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是和你面对的那个人。并不是所有的调味我们都能一一分辨，一如我们开始每段爱恋结局都不会提前揭晓。寻常街头总在发生无人能解的巧遇，又或者我们只能相信这一切是命中注定。#对待爱要像对待食物一样温柔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一种食物象征着一种爱情，滋味万千，各入人怀。爱正如食物，无论负与不负，无论是终成眷属的执着，还是一厢情愿的错过，都值得被好好对待。

俟尘，女，80后，现居杭州。张嘉佳旗下签约作者，豆瓣专栏常驻订阅作家。从事媒体编导工作。关于写作的态度：自己同自己的对话，它很重要。

Chapter 1 爱，是迷信也是诗
芥末：这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啊
青木瓜之味：你值得被更好对待
炒豆芽松：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演变成爱情
腊肉：唯有爱可以打开世界的门
南瓜：爱就要大声喊出来
雪花啤酒和饮水机：有些爱只能所在唇齿之间
贵妃牛腩：恨，从来就是一个可怕的词
薄荷：它不教你沉醉，反而教你清醒
百合还是百合粥：唯有真心，才是手握得真实
炸鸡和啤酒：爱情，它本是个好东西

Chapter 2 爱，本就是人间烟火
红酒烩兔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是互补还是消耗
丹参冰糖水：她们爱着同一个男人
酸菜肉丝面：唯有时光恒常如新
红星二锅头：壁立千仞当前，而你却只有自己
西瓜的尴尬：在悲伤里谋求微光的都是勇士
白油猪肝：爱，原本就是人间烟火
烤红薯：因为婚姻并不是出口，而是坟墓
蟹肉炒饭：饥饿感和性欲究竟哪个更重要
醋炒鸡：爱，疲倦，陪伴，在这些之后呢

Chapter 3 悲观主义的现实花朵
南乳脆藕片：理所当然的人生，和无能为力的接受
糖果屋：那里住着一个吃人的巫婆
苦瓜炒苦瓜：人生，无非是一场场盛大的妥协
笋：深厚的情谊与爱，都是静默无声的
慈姑烧肉：真正的智慧，是拆房子
慕斯蛋糕和蜡烛：你要的不是听话与顺从，而是拒绝
糖炒栗子：你要的不是听话与顺从，而是拒绝
红烧蹄髈：记得手拿长剑，如果不得不独自上路
蒸茄子：有人走过来了，步履匆忙

Chapter 4 如果，我和世界不一样
葱油拌面：那是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糖醋排骨：你一定是个幸运的人
赛螃蟹：每种相爱都值得被肯定
香煎带鱼：最直接的方式，最能抵达人心
龙谷丽人：破戒之后再受戒
一个苹果和半个梨：主动选择死亡的人是勇敢的
嫁接的樱桃：樱桃长大了，我们给了它性别
无花果：我偏爱不开花的叶子胜过不长叶子的花
蛋炒饭：那时乌云背后的幸福线
月亮和牛奶面包：有些坚持，说不定就是一辈子

芥末
这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啊
一
郭婧再一次敲开我的家门，样子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糟糕了。她长而黑的头发变得毛糙，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斜飞入鬓的黑色眼线黏稠地覆盖在眼睑上，乍一看就像是一块青色的乌青。黑色的镂空贴身小裙底下是同样惨白的皮肤。
她满身酒气，身上没有半毛钱，被的士司机搀扶着站在我家门口，一对丰满的乳房几乎一大半都裸露在外，就像个宿醉卖肉的荡妇。她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我，傻呵呵地笑着：“阿峰，阿峰，我好想你啊，阿峰。”她一面叫着我的名字，一面整个人挂在了我的身上。她那熟悉的温暖的身体一靠近我，还有她那吐气如兰的嘴轻贴着我的耳垂，我就知道，之前所有的努力又都白费了。我依旧还是那么地爱她，一如我们热烈深情的过往。
我和郭婧结识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她姗姗来迟。我一直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她的样子。她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垂坠，一头漆黑的长发四散开来，面目肃静淡然，一双清亮的眼睛像湖水一般深远。她推开旋转门，带着歉意的微笑走进来，就像是从另一个祥和的世界走进来的布道女，让我觉得整个嘈杂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真的，她那种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模样，太让我着迷了。
我多给了司机师傅一些钱，用来补偿他，因为他的车被郭婧吐得到处都是，接着将烂醉如泥的她抱进了浴室。我娴熟地脱去她身上的衣服，轻轻擦拭着她汗涔涔的身子。郭婧倚靠在我的身上，紧闭着眼睛，嘴唇微张，呼吸轻柔，像我们尚未分手时那样。现在只有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你才能看见如此安静美丽的面容了，我无奈地想。
在那次聚会之后，我就对郭婧展开了攻势。在穷追猛打了一个月后，郭婧终于答应了和我单独见面。我们一起去了湖滨公园划船。她穿一件白T恤配着热裤，四散开来的头发这一次被高高地扎成了马尾，呈现出和之前模样完全不同的气质。她看起来很活泼，也很能聊，笑容灿烂，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会一直看着我，就像全世界只有我。
后来，她就成为了我的女友。
我很幸福，起码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我们几乎天天都会见面，一起看电影，逛街，整晚整晚地做爱，然后抱在一起入睡。
我们一起去吃日本料理，她喜欢在酱油里放很多很多的芥末，然后将整个寿司浸泡在里面，一口吞下。芥末呛得她一边笑一边流泪，她却乐此不疲。
我曾经问过她：“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芥末啊，它那么呛人。”
她笑得像朵灿烂的向日葵：“芥末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啊。”她这样告诉我。
二
“阿峰？是你吗？”郭婧在我的怀里轻轻地说。
“是我。我在这里。”
“阿峰，你不要走，我害怕。”
“我不走。”
“我好难过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孩不住发抖的身子，试图将她抱起来。
“他是我的芥末啊，阿峰。”
我知道郭婧说的“他”是谁。
他叫孙昊，比我早认识郭婧两年。在没有遇见我的那两年里，郭婧是孙昊的情妇。是的，孙昊有家庭，有一位很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刚满五岁、乖巧可爱的儿子。郭婧答应和我在一起之后，毅然搬出了他为她准备的房子，将他的车还给了他。财产清理得十分干净，但感情要彻底清算却很难。孙昊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这使她试图通过我忘却那个男人的计划彻底失效。在我们后来相处的日子里，郭婧常常无故失踪，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见面的时候也会变得心不在焉。最终，她告诉了我孙昊的存在，以及她对孙昊既爱又恨的感情。
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他是我的芥末啊，阿峰。”郭婧在我怀里幽幽开口，眼泪像是失控的花洒一样大颗大颗地从眼睛里滚落，“我想他离婚，他为什么不离婚？既然不能离婚，又为什么要纠缠我？”
“你可以不理他。”我又说了这句说过几百遍的废话，我对自己有些生气。
“可是，我做不到啊。他不来找我，我就想去找他，我担心他真的不要我了。他不理我，我不开心；理我，我还是不开心。我要疯掉了。”
“你为什么这么没用？”我望着怀里这个看起来悲伤至极的女人。她为什么把自己变成这样？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那个男人就是个人渣不是吗？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是的，我应该让她清醒过来。于是，我一把推开她，顺手拿起一旁的淋浴蓬头，开到最大挡，朝着郭婧的脑袋淋了下去。郭婧大惊，尖叫连连，赤裸的身体在地板上不断翻滚，双手在空中肆意挥舞。假睫毛掉了，黑色的眼影变成黑色的水柱，将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染出一抹青黑。长而黑的头发粘在雪白的肌肤上，遮住了她的脸庞，肩膀，以及乳房。这样的尖叫与挣扎持续了十分钟。最终，她不再抵抗，认命似的安静下来。
冰凉的水就这样从头顶直直地浇下去，郭婧像个溺水的孩子一般，孤独无助，面色惨白，神色惊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抱膝，仿佛到了末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颤抖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三
第二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郭婧早已经起了。她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我们曾经一同住过的卧室里，坐在她以前每一天都会坐着的梳妆台前，描着口红。外头是个大晴天，温暖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微光里，静谧又美好。她又重新变回了我印象里的样子，和昨天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你醒了？”她对着我温柔地笑，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就好像全世界只有我。我愿意在那样的注视里死去，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嗯。你起得好早。”
“不好意思，昨天我又喝多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发酒疯了。”她双手合十，求饶的模样那么可爱。
“你确定吗？”
芥末，是由芥菜成熟的种子磨制而成。我们常常会说，吃芥末会上瘾。一开始你可能会不习惯它辛辣刺鼻的味道，但一旦接受了它，你就会迷恋上这样一种极致刺激的体验。可实际上，芥末真的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么？
当然不是，它并不是罂粟。它只是一种普通的调味品。人们喜爱它，只是对它的味道产生了依恋。除了味觉体验以外，它也能给人带来特别的感官体验，这让人们很是迷恋。
在我们众多的情感经历里，谁都有可能遇到一个像芥末一样的人。他让你拥有边哭边笑的复杂表情，让你欲罢不能，甚至于让你失去自我以及对是非的判定。他的好他的坏都让你着迷。他不理你，你觉得寂寞难耐；他理你，你又觉得痛苦纠结。他带来的味道充满让人想要流泪的痛苦，但，我们却只记得那个给我们带来最大痛苦的人。痛苦越深，瘾也就越大。快乐的感情总被人们认为是肤浅的，而与痛苦作伴的却往往被我们冠以情深意重这样的头衔。
郭婧离开之后，我长久地待在我的卧室，睡在她曾经躺过的尚有余温的床上。我贪婪地闻着她留在枕头上的发香和房间里只属于她的香水味。我迟迟不肯开窗，将厚厚的窗帘拉起来，把灿烂的阳光阻隔在外。我希望把这样的味道，属于她的味道，长久永恒地保存在这间房间里，就像她从不曾离开一样。
她下一次来，我一定不会再开门让她进来，我在享受着她残留在这里的气味的时候，再一次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